Prologue(序章).Black eye
我活在深邃的沼泽里,看不见未来,也看不见过去。
直到今天,我还在一个人的梦乡里。
我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我只知道,如果有一天我明白了,我黑暗的心脏会再度燃烧,没错,这已成木炭燃烧过后的心脏,一定会借着微弱的光芒,再度迸发出火焰。
山峦拂过一阵清风,静静的滑过我的脸庞。
这是什么山,我为什么在这里,我大概不会记得很清楚了。尽管没有镜子,我却知道,我的眼睛一定是红肿的,就像才哭过一样。
这并不是山,这并不是白天。
我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学校的黑夜,那个血色黄昏下闪过的黑色眼睛,正在直直的盯着我。
我无助的倒在地上,望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教室,突然心里觉得悲凉了起来。
我眼睛有些花,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,我向下一看,是不认识的地方,是不认识的校服。我反射性的向背后一转,在窗户上闪着一个人的影子。那应该是我。我慢慢的走了过去。
“这是谁?”我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。
那个人,有一双黑色的眼睛。
带着沧桑的面庞,有些泛白的胡须,正在直直的盯着我。
我有些不知所措,因为我发现,这就是我。
这一双眼睛里,有我,却也没有我。
望着后方,又望着前方。
如此空洞,却又如此美丽。
“相信你自己。”突然窗户里的人说话了。
我警惕的向后一看,教室不见了,一个黑洞将所有的事物吞噬。我抓住桌子,却未曾料想同桌椅一起被卷了进去。我不断挣扎,将手向外伸张,一只手,仿佛要爬出沼泽那样,掌心对准了45度的天空。
“又是这种梦。”我睁开眼睛,看见自己的掌心正斜对着天空。
把手放下来,心里有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忧愁。
该上学了,我收拾好我的床被,从房间里走了出去。
我的父母都是平凡的人,这也铸造了一个平凡的我。
走进洗漱间,一边洗漱,我一边在镜子里审视我自己。
平淡又有棱有角的脸,还有那个被很多人称赞过的眼睛,都和梦里朦朦胧胧看见的那么相像,却又截然相反。从父母的口中可以知道,在我原来的学校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,导致了我所患特殊的阿尔兹海默症。
事实上,这种病症大部分都会发生在老年人的身上,但由于受到了脑部创伤,症状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,成为了“选择性失忆症”。也就是说,我选择性的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,这些事情作为碎片散落在我的脑海里。
更令人惊讶的是,如今的医学技术,是可以将这些碎片聚拢的。
通过一种叫做“额叶光”的复合光,刺激大脑,从而短暂的将记忆聚拢,这种光的制造难度并不高,因此我家里有不少这类产品
可是,这真的好吗。
每一次打开灯光,我就会记起来什么,说不出话,也难以控制大脑。然后关闭灯光,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了。
我经历过的事情,是我所不能接受的。
既然如此,我又何必要破坏如今美好的现在呢。
人类也好,过去也罢,最重要的应该还是活着当下。
是啊,过去是我无法抓住的事情,唯有未来,才活在我的手中。
Disappearing Dusk
Chapter1.消失的黄昏
温洛坐在教室里,感受着漫无目的的空气。
今天课堂上讲的,好像正好是他忘掉的那一部分,他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回想起来的。但幸好,忘掉的时间似乎只有1-3天,这恰好是发生“那件事”的时间段。
“铃铃铃...”下课铃打响了,温洛缓慢的站了起来,伸了个懒腰。窗外的天气很清爽,和平时一样。还有普通的学校和普通的同学,他喜欢过这样的人生,被社会大众打上了“小确幸”标签的人生。
“温洛,你今早被罚了打扫卫生吧?”清脆的女声在温洛耳边响起,一个黑色长发身影,突然闪现在了我的余光里。
她双手相叉,正用她坚毅的目光审视着温洛。
“所以,现在不允许你回家。”她气鼓鼓的看着温洛。
温洛小脸有些发烫,不好意思的望向一旁。“好的好的...”他有些懒散的回答道。
“喂,我说你啊,”她改变了姿势,双手叉腰像是在数落温洛,“能不能不要这么懒啊,我知道你在记忆方面有问题,但这个问题不至于影响你记起你应当的职责吧?”
“是是是,医院的千金大小姐。”温洛只敢在心里说这句话。
“陈班长,我会去的。”温洛故作正式干脆的答应。
“哼!”陈班长翘起嘴,转头就离开了教室。
眼前的这个女孩叫做陈澜,陈澜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傲娇,但心地善良,温洛能住进全市一流的医院也靠了她们家的势力。她们家之所以会帮助温洛,一方面是家族关系本就不错,另一方面还是陈澜在父母面前多加劝说的功劳。
温洛和她已经认识了十年了,正因如此,陈澜所说的,和所做的,对于温洛来说才无比重要。
拿起扫把走向教室一侧的走廊,温洛开始认真的打扫起来。
“要做的事就认真做,不做的事就坚决不做。”作为一个普通人,温洛也有他自己的看似普通,常人却很难做到的信条。
“唰唰...”另一侧传来了扫把摩擦地面产生的声音,温洛自然的转过头来。
“嘻嘻。”那个女孩脸上带着红晕,拿着扫把微俯着身姿对他笑着。
温洛嘴角一抖,让人看不出是笑还是惊讶。
女孩突然收起了笑容,严肃的说:“快干活,我作为班长有监督你是否认真完成工作的义务。”然后她自顾自的扫起了地。
温洛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,他不知道是哪一种喜欢,这种感情是朦胧而高贵的。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,又如何能够参透呢?
他想起来他初中时候参加了话剧的演出,那时的他阴暗又无知,不知道是怎么的就被选上当了演员。他内心是不愿意的,被推举在讲台上后,却又说不出口。特别是,在看见台下同学们的欢呼之后,那种欢呼,好像带着劫后余生的**,带着狡猾的讽刺。
他说不出口了,他好像只能接受。
到了那天,他忘词了。与其说是忘词,不如说是难以提起兴趣认真的背。他站在台上尴尬了很久,大家都说不出话来。
下一段话的人突然跳过他的台词,说起自己的台词来。
这时的温洛感受到了无比的孤独,一个人站在台上,却没人愿意扶他一把。
是啊,把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强行推进泳池,他一定会淹死吧。
他就在台上低着头,孤独的站了许久。
表演结束后每个演员都会单独被旁白点出,接受观众的掌声。到了温洛那里,全场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,就像是在深海里一般。
突然一个人站起来狠狠地鼓起掌来,全场观众都看着她。
那个女孩,眼睛里闪烁着光芒,恶狠狠的盯着温洛。
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观众的心情,作为笑料的温洛也许能让他们心里更加开心也说不定。温洛觉得这一切怎样都无所谓。
演出结束后。温洛收拾书包,等待最后一个人离开后,他才起身。他走到门口,看见了那个长发飘飘为他鼓掌的女生。
“是因为我们认识你才给我鼓掌的吗?”温洛说话有些无力。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你的做法毫无意义,别再伤害你自己了。”说完这句话,温洛想从她身旁离开。
“这句话,应该送给你自己!”她突然对温洛吼道。
“该做的事就一定要认真的做,不该做的事就坚决不做啊!”她低着头,谁也看不见谁阴沉的脸。
两人谁也没说话,就这样站立了许久。
也许这会成为温洛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事情。
青春期的男女,受到一些事情便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看法,也轻易的改变自己的情绪。他们两人,谁也没有察觉到一丝感情在内心的萌芽。
后来温洛才知道,这个角色没人想当,大概是因为台词太过繁重,时间太紧,就互相推辞,直到推辞到一个不会推辞的人身上。这也是,温洛没有被责怪的重要原因。
“不过也挺感谢他们的。”温洛心想
温洛望了望身旁的陈澜,正认真的打扫着卫生。
她缓缓的立起身来,用指尖将低垂的发梢拨到耳后,黄昏的光映照在她柔和的脸上。
突然,世界在温洛眼中变成了地狱,四处燃烧殆尽的废墟,和已成白骨的人类。
“啊...”温洛身子一软,险些摔倒,他拍了拍脑袋,世界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。
“怎么啦?”陈澜从身侧抓住了温洛,仰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没...没什么。”温洛站稳身体,“大概是最近太累了?”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,对着陈澜傻傻的笑。
“我才不信呢!唉...算了,不扫了,回家吧。”陈澜说着就抓着我放下扫把然后走下楼梯。
“喂喂,你慢点啊。”温洛有些难以把控她的快节奏。
直到走到校外空无一人的街道上,陈澜才停下她的脚步。
“喂,这可不像你啊?”温洛笑着对她吐槽道。
“切,这不是你希望的吗?”她嘟着嘴,脸向一旁偏去。
黄昏打在光滑干净的街道上,反射出光芒照在街边的墙上。
温洛觉得有点不舒服,他看向站在旁边的陈澜,她怎么好像也有些不爽,低着头,显得脸色很阴沉。
黄昏照在她的头上,脸上的轮廓被阴影和光分隔开来。
温洛觉得一阵头晕,好像要把心都呕吐出来。
他又感受到了无助,连忙看向他的身侧
温洛瞪大了他的眼睛,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。
在这广阔的街道上,在这无人的黄昏里。
她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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